巴雅古特:扎进吐蕃心脏的钢刺—写在青藏铁路通车之际
2006年08月03日
早在九十年前,内蒙古喀喇沁旗人罗布桑却丹(1875-1920?)在他蒙古民俗学奠基之作《蒙古风俗鉴》(成书于1914-1918年)跋文中写道:“目前……铁路已经通入犹如蒙古之心脏的达尔罕旗之地,原本招架不过汉人经商的蒙古人,今后怎么能抵挡得住日本人和汉人双重的商贸势力呢!”(见罗布桑却丹着:《蒙古风俗鉴》(蒙古文)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呼和浩特,第368页。)他深刻地认识到现代交通对还没做好现代化准备的弱小民族的致命破坏性,因而他对蒙古民族的未来前景表示深深的忧虑。当时,由日本人经营的“满铁”开始铺盖东部蒙古地区,他已经有预见性地指出铁路将对蒙古民族将带来灾难性掠夺。
达尔罕旗是科左中旗,是蒙古抗垦英雄嘎达默林(1892-1931)的故乡。罗布桑却丹写出此言后不到十几年,果然达尔罕旗平原天然优良草场被大量开垦,汉族殖民者在东北军阀张作霖、张学良父子的保护下蜂拥而入。被迫失地而走投无路的蒙古民众,于1929年在嘎达默林的带领下举起义旗,走向武装抗议的悲壮之路。
说实在,铁路本身也许没什么害处。然而,在强权制度下,铁路输入的是经济上的殖民、文化上的摧残和生存环境的人为大破坏。这在中共统治内蒙古的六十年中更加突出。
中共视少数民族为野蛮人和落后者,自己则以现代文明的代表者和对野蛮人的拯救者自居。
铁路对蒙古、吐蕃民族不是没有用,但它应该在民族自治的基础上,当地族采取一些自我保护措施,然后让交通按经济能力和社会需求自然发展,这样无论对蒙古族和汉族都有好处。
但是中共往往出于政治统治需要出发,总是不顾后果地强行予以发展。他们把目前所不需要的东西,以及也许永远也不需要的东西强加于人。这样还不算,还让人们对此歌功颂德。五十年代,内蒙古锡林郭勒草原通达火车,中共文艺宣传部门让著名民间艺人毛依罕(1906-1979)演唱“铁牛”赞(“铁牛”是蒙古族对火车的比喻),让蒙古人感恩戴德。的确,铁路给蒙古人带来了一些交通上的方便。但是他们的脚步刚刚快了一点,而他们脚底下的矿产资源更迅速地被掠走了。金矿银矿露天煤矿等,在内蒙古草原遍地开花。它通过破坏性的和掠夺性的开采而使蒙古民族自古以来的落脚生存之地日益遭到破坏,因而造成今日草原沙漠化已经不可遏制的局面。内蒙古大量资源通过火车装载运出内蒙古,而当地蒙古人得不到一点补偿。对于巨大的资源暴利,当地人就没有沾边的份儿。这种仅为“他人做嫁衣裳”的铁路,不是为蒙古、吐蕃民族而造福,而是为中共的专制提供便利。铁路铺设的不是钢轨,而是扎进当地民族心脏的锐利无挡的钢刺。
中共在以前,一向标榜内蒙古是模范自治区,而如今倒不提了。我看内蒙古不是模范区,是文化退化、环境恶化和民生贫困化的大示范区。内蒙古蒙古牧民的现状已经展示了吐蕃(西藏)明天的去向。象内蒙古今天这样的草原荒凉和民生艰难,通过铁路通车将在吐蕃加速重演和再现。
我最近听说在阿拉善盟一辈子勤劳放牧而维持生活的一位老额吉,因被剥夺了放牧的权力,“无事闲着”竟发疯了。因为当地政府以“保护环境”为理由,不让牧民养牛羊,而政府曾经许诺的每年15000元人民币的生活补贴也无法按时全额到位,逼得老额吉精神崩溃。
在曾为内蒙古的自治而献身殉职的德王(1902-1966)的家乡苏尼特旗,牧民一家7口人,因干旱持续、牛羊死亡和生活无着,就全家喝农药自杀了。后经抢救,只有大儿子得以保命。蒙古人是勇敢的民族,性格刚烈。但过去也总没有听说过有蒙古人自杀的。而经过中共几十年统治,蒙古人不但失去了故土草原,也被抽空了自己精神家园的信仰支点。这是中共无神论宣传机器的胜利。蒙古人在身心两方面遭受贫困和重创,最后落得只有寻短见的份儿了。
铁路当然是现代化的交通。但在中共这种体制下,它本身不会给蒙古和吐波民族带来什么现代化。现代化不是由物质材料和工具技术堆成,首先民主政治和民族自治才是现代化的社会基础。少数民族在没有真正民主和自治的情况下,通达的铁路其实就是通往中共奴役地狱的一条死路。
(原载博讯网 boxu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