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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民族要有大民族的胸襟:说丰年文
送交者: 铁木 于 January 31, 2004 16:01:49:
民族问题文章许多不能摆脱定居农业民族中心论,蒙古人(和许多其他非汉民族)最反感就是流行的所谓“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那种牵强附会。尽管如此,这些文章比网上丰年这类文章还是高很多,因为人家的观点/理论后面有史料,有逻辑。
费孝通先生作为早一辈海龟,把西洋人类学/社会学理论,包装了借来的观点。梁漱溟1921年《东西文化及其哲学》,1935年《中国民族自救运动之最后觉悟》,1937年《乡村建设理论》当中的主要观点,都被老费用西洋学术语言做了包装,零星地写在自己1948的《乡土中国》和《乡土重建》当中(李达)。
梁的“伦理本位”,说亲情关系为基础的社会秩序,就是费说的“礼治社会”;梁说“安分知足,摄生,寡欲”是中国物质文明不发达的原因,到费那里,就成了匮乏经济。梁说过“凭借农业翻身”,“从农业引发工业”的主张,到费那里就成了“乡土工业”。
梁涑溟比较中西文化说,中国人的意欲的方向是“向里用力”,一切“反求诸己”,因此不向自然界和社会争取,故科学和民主不发达;而西人的意欲是“外向用力”。这种中西对比的理论完全反映在费的中西文化观中,也被后来人反复抄袭。
上面是题外话,再看丰年这类文章,每段开头都是“有很多迹象表明”,“还有迹象表明”,“ 可以遇见”,“
千年以来”和“
必须指出”这类,后面接着就是自己的一些臆断。这么连续写下去(自己说是还要出系列文章),无疑对作者想象力是个挑战。该文中把历史上农耕民族同游牧民族的贸易战争,想象成单方面的掠夺战争。把蒙古独立虚构成精英阴谋,把平民因素排除在外。试问没有平民,如何能叫做民族主义呢。汉族可以有民族主义,蒙古人就不能有吗?
另外,文章还想象出古今中外,前后左右,强大的敌对“精英”,表现出对莫须有精英的巨大仇恨。而讽刺的是,内蒙古的政治民族精英们,自治区主席在讲话连宪法规定的“自治”二字都不敢提;民族“精英”们因为没有汉名而不能当第一把手;蒙古人身份证件包括护照,不能根据宪法规定的权利,按照自己民族语言拼写姓名,被迫使用汉语拼音。过去贵为国家领导人的乌兰夫生前回内蒙古都不能随便成行,死后葬礼想回内蒙古举行,老邓一给脸色,就泡了汤。
这种妖魔化少数民族的网文,不出一个套路:想象出一个大救星,再想象出一个大坏蛋。这种思维导致极端政治,被中共无数次历史运动证明。就像反犹主义能够把散布全世界犹太人想象成一个大阴谋,妖魔化少数民族的网文也表现出相同的想象力,把形形色色的所谓敌对因素串联起来:美国,台独,日本,俄罗斯,达赖喇嘛…世界其他民族如果也有同样的想象力,估计也能把走西口,闯关东,汉民草原挖发菜,福建人蛇偷渡,大量境内和境外移民,中国边疆地区沙漠化,全球气候变暖,萨斯,禽流感,同中国巨大人口相联系,得出华人霸占地球的结论。
有政治始,就有阴谋论,妖魔化少数民族由来已久,华夷之辨从生理区分进化到文化区分,从肉体上消灭到文化上消灭,也算是进步。不过进步不是绝对的,60年代末在内蒙古挖肃“内人党”,就是肉体消灭的反复。双手沾满数万蒙古人鲜血的滕海清将军,“拨乱反正”后官运亨通照旧(老邓拨乱反正仅对自己的冤家对头,不对自己的部下)。好像即使如此,蒙古人也没有搞出个类似的阴谋论,即把明朝扫荡蒙古人,实行三光政策,清朝对西部蒙古人搞种族灭绝,挖肃内人党,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大量移民,打压蒙古族学生和知识分子,串联成一个大阴谋。
在认识路程上,中国从种族/文化的中心观到懂得有世界民族之林,进步过程十分艰难漫长。保持多民族国家的繁荣稳定,大民族理应负有更多责任,表现出更大的胸襟。反复出现这种妖魔化少数民族的网络蛊惑,说明实现民族平等任重道远,说明人的认识不是直线进步,难免出现反复,就像物种进化中有变异,偶尔会出现返祖的丑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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